报告文学丨徐虹雨：大山里的小黑板

时间：2023-04-17 11:21:10 来源: 红网

九位送教老师与送教司机合影。

第七届常德原创文艺奖获奖作品：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第一章希望的课堂

——生命对生命的承诺

大山里的课堂

是一盏灯

一盏希望的灯

照亮无助孩子求索的眼睛

“只要你能坚持，我们就送教上门”

这是生命对生命庄重的承诺

2018年 1月 18日，星期四。

湖南省常德市石门县皂市镇岳家铺村15岁女孩杨帆的家。

堂屋里，一张课桌，几本书，一块黑板，一盆炭火，一个老师，一个学生。

农家小院的课堂，传出琅琅读书声。

“长风破浪会有时，直挂云帆济沧海……”

“杨帆，这句诗，不仅仅是一个国家历史的写照，也是一个人命运的写照。中国的历史，经历了多少波折，但是我们始终不失去信心，推动着中国历史一步步曲折前行。你看，中国现在的变化多大啊。人也一样，不要失去信心。老师希望你能够像你的名字那样，扬起希望的风帆，总有一天，你也会直挂云帆，乘风破浪！”历史老师胡寒松微笑着望着女孩。

女孩身患格林巴利综合征，肢体感觉障碍，腿脚无力。

一副拐杖正靠墙角站着，静静地聆听。那是女孩身体的支撑。

农家小院，星期四，九位任课老师轮流送教上门的义务辅导课堂，便是女孩精神的支撑。

从2017年秋季学期开始，每周四的美好约定，未曾中断……

崎岖的山路

一条弯弯的山路，长达十几公里。

路的一端是湖南省常德市石门县皂市镇岳家铺村15岁女孩杨帆的家，一端是皂市镇中心学校。

石门县是老、少、边“三区”县，也是革命老区和湘鄂西苏区重要区域，是红二、六方面军等革命先烈曾捍卫江山、浴血奋战过的红色土地。位于石门县境内的皂市镇中心学校，是一所山区学校。它管辖1所中学、3所完小、3所“麻雀”学校、5所幼儿园，还有一些零星散落在大山深处的送教上门农家课堂授课点。其中，海拔最高的“麻雀”学校建在1100米的覆罗山。患病女孩杨帆的家，是学生最少的农家课堂授课点之一。

2018年1月18日，星期四。杨帆清早就在家门口盼着。

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，在空旷的山林间远远传了过来。声音越来越近，透过结满橙子的果树林，杨帆的母亲杨书芳望见了那辆熟悉的白色小汽车，就好像望见了希望。“老师就快到了。”母亲走进堂屋，告诉正在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的女儿。

堂屋里，一张课桌，几本书，一块黑板，一盆炭火。农家小院的第30堂课，将要开课。

一

杨帆曾是皂市镇中心学校一名八年级学生，2016年突然在教室晕倒，医生确诊为格林巴利综合征，主要症状是肢体各种感觉障碍，腿脚无力。从那年开始，杨帆踏上了艰难的求医之路，求学之路不得不中断。

从石门到常德，到长沙，再到石家庄，父母一路带着杨帆，为了治病越跑越远。

从医院回来，车子只能开到家附近的水泥路旁，剩下的近三公里弯弯曲曲的石子山路，只能靠脚步丈量。

腿脚无力的杨帆只能靠背、靠抱、靠抬，慢慢回到家里。

山路上大小不一的碎石，磕得杨书芳的脚直疼。比脚更疼的是心。

家门前果园里的橙子绿了，红了，采摘了。一年过去了。

杨帆的妹妹背着书包上学了，放假了。一个学年过去了。

树上的蜜蜂在果园里自由地飞来飞去。家里的鸡跳出院子，在石子路上飞奔。石子路上，自行车车轮碾过，跑向远方。一只大黄狗追着自行车车轮，向前奔跑。

为什么它们能飞、能跑、能跳，而自己……捶打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，杨帆发脾气，拿出曾经的课本想使劲扔出去，无力的手却垂落下来，课本掉在脚背上。艰难地将书捡起来，心疼地拂去尘埃，杨帆哭了：“妈，我要上学！”

“孩子，等你能够走路了，妈就送你去上学。”杨书芳抱着女儿安慰。

可是女儿何时能够重返校园呢？杨书芳的心里完全没有底。

“妈，您快来扶我，我要加强锻炼，要尽快学会走路。”杨帆擦去泪水，恳求母亲。

杨帆的双臂下，一副拐杖做支撑。身旁，母亲有力的双手护佑。身后，奶奶的双手准备着，随时在杨帆即将摔倒的时刻扶上一把。

卧室里。院子里。院子外的石子路。路边的水塘旁。水塘不远处的 41级台阶……杨帆的活动范围逐渐扩大。慢慢地，不用搀扶，杨帆可以依靠双拐独自行走了。

2017年 9月，又到了新学期。离开校园已经两个年头，杨帆再也等不及了，催促母亲赶紧带她去学校。

将女儿扶上摩托车，杨书芳启动发动机。车轮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碾过。杨书芳的心也如这脚下的山路，一路忐忑。她不清楚，女儿的求学之路还要经历多少坎坷。

“请再给小帆一次学习机会吧！”杨书芳搀扶着女儿，走进曾经熟悉的校园，向副校长向次玉请求。

“你放心，我们八年级任何一个班的教室都为她敞开。”面对母女俩的请求，向次玉连连点头。

杨帆曾经的同班同学已经成为高中生。学校决定让杨帆补上曾经落下的八年级课程。

八年级的教室全部在3楼。杨帆暗暗使劲，努力上楼，刚迈上第一级台阶，身体突然向后倒，向次玉与杨书芳赶紧上前，才将杨帆抱住。

杨帆拉着楼梯扶手，向楼上直望，眼里流出失望的泪来。

在一旁的副校长蔡代圣看到这一幕，心疼地说：“只要你能坚持，我们就送教上门！”

送教时间：每周星期四。

送教地点：杨帆家。

送教老师：八年级八门学科的备课组长和心理辅导教师。

每周四，九位任课教师轮流送教到杨帆家。第一周心理辅导教师万亚芬送教上门，第二周语文老师江慧慧，第三周数学老师向绪忠，第四周英语老师付红姣……一个学期，每周的课都安排到人。

杨帆的家与学校，往返 20多公里山路，学校职工邢承武主动担任送教上门的司机。

就这样，由十名教职工组成的义务送教小分队踏上了征程。

（节选自徐虹雨的报告文学《大山里的小黑板》）

徐虹雨，湖南常德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，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公开出版了散文集《名城之恋》、报告文学《春天的脚步深深浅浅》《血疑》。出版的作品多次被评为湖南省优秀社科普及读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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